25. 精算计薛家敛药房（1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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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低眉敛目，掩下了严重精锐目光透出来的算计，面上却好似好不经意地和琥珀说了一句嘴道：“薛家不是好相与的，他家掌家的大爷还素有呆霸王的诨名，到时跟姐姐提醒一声，我恐怕这笔生意还得售后。”
“大姑娘，什么叫……售后？”
“就是擦屁股。”
“……”
话说王夫人被自己孵出来的凤凰蛋贾宝这么一气，直接泄了浑身的精气神躺在榻上起不来了。薛宝钗跑去看了一遭，在跟前亲自端茶送水的服饰，周到而周全，直把薛姨妈给感动得哗啦哗啦的，“好丫头，还是你孝顺，不像宝那个孽障！”
人家亲妈骂亲儿子，宝钗也不会犯傻地去回应，她只好劝慰道：“宝兄弟毕竟年岁尚小，又是被姨妈、老太太宠着溺着爱护着惯了的，平时说些话也是随口乱诹的，口心不一，姨妈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王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：“若是真放在心上，养活他的十年里，我早吊死在房梁上不知多少回了。”
金钏儿这时端着托盘进来了，那托盘上安置着一只钧窑碗，淡青色的底釉上自碗边垂下一块儿紫斑，像是垂目含泪似的悲哀。
“太太，药熬好了，沉些热着快喝了吧。”
薛宝钗道：“拿过来些。”
伸手便从托盘里把碗给拿了起来，调着汤匙在碗里晃动着置凉。
金钏儿感受到身上灼灼的目光，尽管万分艰难，但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：“请太太恕罪，这药对着方子上的布置还缺了一味。”
王夫人适时候地轻咳了两声，薛宝钗疑惑地问道：“怎么会缺一味？”
王夫人这时候把咳嗽止住了，先安抚了宝钗一句：“那味是个名贵药材，不过是安神养身的功效，没什么药理实性，不用也罢，”然后又对着金钏儿训斥道：“嘴上没把关的东西，真该要拿针细细把你嘴给缝严实了去。乱和你宝姑娘嚼什么舌头呢！”
话虽这么骂着，但是也没让金钏儿退下去，宝钗道：“既是大夫开进方子里的药材，那定然是有用的，况且姨妈现在本就掌着家事，诸事繁杂，底下的媳妇婆子都是那等拿捏主人家性子的混账，直把姨妈给累得垮了身体底气。现如今病发出来也正好，该调理的调理该下药的下药，正好趁此机会把身子给休整利索，”她又问金钏儿道，“是什么药材，为什么不按方子一齐煮了。”
金钏儿回道：“是二两上等人参。”
王夫人赶忙道：“也是奇了，平日里家里药房里送补品那是流水一般，但正儿八经地去找个东西，却是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分毫。”
薛宝钗不动声色地问道：“老太太那或许还有呢，姨妈有没有问问。”
“老太太亲慈，向来都是疼后辈的，自打我病了之后老太太房里便打发人出来问过，说要什么药材补品就尽管着去用。这上等人参我也厚着皮问了，累得鸳鸯姑娘在房里找了半日才送出来一株，我一瞧，原是个已经没了用的老参。”
王夫人轻叹了一句，“老太太身边的东西都是好的，轮着用了大半辈子也没轮完，真可惜了那株上好人参。”
宝钗心口一窒，恍惚间觉得自己掉进了污水沟里爬都爬不起来。她勉强笑道：”原是这么个东西，姨妈不知道，我家也是给皇家进贡药材的铺子，那人参每年都得给进上好几十株。等些时候我叫店里伙计兑二两不掺假的上等人参来。”
“好丫头，这怎么行！”
薛宝钗问：“都是一家亲眷，姨妈还想给我拿钱不成？”
王夫人摩挲着薛宝钗的小手感慨道：“拿钱那便太伤感情了，要不得。既是你的一番心意，姨妈就姑且地先收下了。”
薛宝钗走出荣禧堂时候，胸口闷闷的好像憋了一团将要发出的火气，可奈何她向来知道如何把持分寸，面上不动声色，暗里偷偷磨牙。她记得小时候她左边上排的位置上还有颗尖尖的小虎牙，这么些年过去却早给磨平了。
走回梨香院的时候，一进门便察觉到院里气氛的欢天喜地，宝钗将事儿跟薛姨妈说了，薛姨妈乐道：“这有何难？赶巧的我这边还有一只，你拿去给你姨妈先用着吧。”
说罢便随手从柜子里抽出个红木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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