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 请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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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巨蛇事件之后，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点起火把，在黑夜中确认了死亡者的名单并收拾了现场。巨蛇即使在死后，身躯仍然无法被刀刃破坏，导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。

统计工作大概花了两小时完成，好消息是，我和露西娅的家没有受到巨蛇的攻击，但坏消息是，我和露西娅都变成了孤儿。

“遗体要统一管理，你们不要着急，我们一定会好好安葬的。”

我一边答应着，一边搂着已经面如死灰的露西娅。她的双手冰凉，不断轻微地抖动，我用另一只手尽可能包裹住那股冷意，希望能尽可能地为她传递一点温暖。

那人蹲下来摸摸我们的头，“真了不起啊，那些孩子们都已经哭闹到让人不知所措的地步了，你们真的很坚强啊。”

那人的表情虽然是柔和的，但是那股疲惫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。他的手从我们的头顶收回，我看见了那虽不值钱，却又有些精致的戒指，以及他眼神深处那已经快要化为死灰的仅有的光明。

我认得这样的眼神。

在我前世的那一场大地震中，我的父亲就是在送走我的母亲之后，去这样安慰着剩下的幸存者。而与大地震这样的天灾不同，这一次，是我轻率的行为造成的灾难。

“很难受……对吧。”我用手轻轻摸向了男人的脸，那沧桑的面容实在是令我倍感心痛，“但是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啊，还有许多人需要你。”

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大，然后他的面容渐渐缓和了下来，最后一把将我们搂进了怀中，“真是的……怎么反倒是你们流下了眼泪来安慰我呢。哎呀哎呀，我也真是不像话呢……”

晚上的时候，众人都在巨蛇附近忙碌，为了避免再出事，小孩子们则被安排待在神殿休息。因为房间不够，神殿拿出一些被褥给孩子们铺了地铺，总之是让大家都能够有睡觉的地方。

由于心情十分糟糕，我在陪伴着哭累了的露西娅睡着之后，选择一个人在神殿的大门附近看着广场。

“很冷吧。”一位神官半蹲下给我披上了一个毯子。

我转头看了看，发现是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，眉宇间有着掩盖不住的温柔，脸上同样有无法遮盖的憔悴。

“谢谢你。”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，复杂的情绪此刻冲击着我的内心。

即便是34岁的灵魂，我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多散落的鲜血和尸体。由于巨蛇吞人都是整个的，所以那些留在原地的，都是被巨蛇碾过或是被蛇尾抽飞的残肢和内脏，这对我而言实在是过于刺激了。

就在我沉浸于自己的心绪无法自拔，那名神官突然对我行起了跪姿的礼，“其实我有一个请求。”

“这是做什么。”我有些慌张地想要把他扶起来，但是我身高本来就不高，就别谈把比我高的人扶起来了。

“其实我全都看见了，那些圣光组成的长枪以及从蛇身走出的身姿。”

我顿时后退了一步，下意识地把毯子裹得紧了一些，但是转念一想，这么大的动静总会有注意到的人，我终究是把那一步又收了回来。

“你的目的是什么呢？”

“我衷心地恳请您，请您务必作为圣女让这座城市恢复生机吧。”

“啊？你突然这么说，我……”

“那么多人都死去了！可是我却只能看着！”神官突然变得十分激动，“我多想去救他们，可是我真的做不到！我都想替他们去死，可是那蛇到最后都没有看我一眼，只是在夺走我眼前的生命，把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碾得不成人形！”

他微微抬起头，脸上满是不甘的泪水。我想帮他擦一擦，但是我刚伸出手，他就惨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：“城主派来的施行圣火仪式的凯莫伦大人以及其护卫骑士们，在巨蛇肆虐的时候全部逃走了，他们完全不在乎人民的死活，如果不是您的力量，恐怕这座城市到早上就全部化为废墟了。”

我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，我说那个会魔法的人和那些骑士哪去了，原来是趁乱逃了。我的心中开始出现了浓重的对城主的不满，无法抑制的愤怒在我的脸上洋溢，这反倒是让我崩裂的心态逐渐恢复着。

我感受着神官的绝望，面前的男子在我眼里洋溢出浓厚的悲凉，我越发按耐不住我渴望帮助他的冲动，可是……

“我……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……”

神官坚定地看向我的眼睛，“您说的这是什么话！如果您都没有资格，还有谁有这样的资格？”

“可是我是一个罪人。”

“不管曾经有什么罪，在当下都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“怎么会不重要呢！你又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，凭什么对我说不重要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