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 第八章 气球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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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金首都瓦扎图，郊区，一片破旧建筑区内，有一座破败的庭院，这里就是卡金三大黑i帮之一的a家总部。大大的封条贴在老旧的大门上，这里已经被查封了。

卡金三大黑i帮都是附属卡金王室的势力，现在卡金王室岌岌可危，依附于王权才能生存下去的卡金三大黑i帮自然受到波及。卡金王室全都被国王带到“黑鲸号”上了，王室的嫡系精锐也被带去了。国内剩下的王室势力比较薄弱，相比之下，卡金三大黑i帮在国内还留有许多下层组织。

新首相一上台，就命令查封了卡金三大黑i帮的总部，追捕帮派内部的高层，打击这股依附卡金王室的势力。a家经过之前的大清洗，本来就元气大伤，稍微有点资历的帮内老成员死的死、跑的跑，剩不下什么了。其他两大家族的头面人物都上了“黑鲸号”，基本没什么像样的人物能站出来抵抗。

面对警察的大规模逮捕，帮派成员们也不敢武力对抗，没跑掉的都被关了起来，跑掉的不是躲起来，就是逃到国外。因此，警方没费太多力气，就瓦解了卡金三大黑i帮在首都和几个重要城市的组织力量，查封了三大黑i帮的许多堂口。

三大黑i帮位于首都的总部，自然首当其冲，第一时间被查封。各帮派成员名下的资产，都被查封冻结。当然，从各帮派活动场所搜出来的海量物品，也就都被警方为“证据”带走了。

庭院门口的地面上有一些封条碎片，几只流浪狗正在那里啃食碎纸片。见到未寻来了，几只流浪狗走过来，在她身旁叫着。未寻蹲下身，拿出几袋食物，打开后放在狗狗面前。

狗狗们高兴极了，迅速进入进食状态。未寻坐在庭院门前的石阶上，看着那些狗狗。它们也是这个国家的居民，尽管不被承认。

天空中开始落下雨滴，豆大的雨滴落到地上，很快就将浅色的石板浸润成深色。狗狗们还是专注进食，它们身在屋檐下面，雨淋不到，下不下雨什么的就没有进食重要了。

没多久，袋子里的食物就见底了。

未寻问：“还要吗？”

几只狗狗都摇着尾巴，未寻又拿出几袋给它们。

雨越下越大，噼噼啪啪的雨声不绝于耳。天上之雨在地面上汇聚成几股临时的溪流，带走这座城市各个角落的遗留物，烟头、纸屑、垃圾袋、奶茶瓶……都在溪流中移动。几只叠得很粗糙的纸船顺水而来，绕过石阶，又流向街道的另一边。

瓢泼大雨中，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街头，慢慢向这边移动。黑伞之下，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金发女人。金发女人的左眼处有两道十分明显的伤疤，只要是见到她的人，就无法忽略那伤疤，那是她引以为耻却又赖以为生的伤口。

金发女人径直走到未寻面前，把伞放在一边，坐到未寻身边。金发女人微微侧身，轻轻将未寻抱入怀中，缓慢而柔和地拍着她的背。比雨滴还冰凉的液体落下来，雨声淹没了其他微小的声音，没人能听到冰凉液体落下时的挣扎。

金发女人一边轻拍，一边哼着一支十分柔和的曲子。柔和的音韵混杂着无节奏的雨声，构成了和谐的旋律，飘入听到它的人的耳中、心中。

狗狗们围了过来，有的把尾巴放在未寻腿上，有的用头去蹭未寻的手，有的静静靠在她身边。狗狗身体的温度，透过衣料传了过来，比雨水和石阶温暖多了。

许久之后，比雨声小得多的液体下落声逐渐停止。金发女人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，轻轻地擦着她的泪。

未寻看着她的眼睛，忽然问：“既然注定要死，为什么还要被生出来呢？”

金发女人动一顿，随即继续手上的动，她轻声回答：“或许是出于自私吧，把你生出来的人，自以为能够给你带来所谓的幸福快乐，忽略你会遭受的种种痛苦。又或者，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样，只想借你完成他们的任务、达到他们的目的、实现他们的理想。无论哪种，都是满足他们各种目的和欲|望的人型工具。工具怎么想，会不会遭到各种不幸，想不想被生出来，他们不在乎。他们也不会给工具选择权。”

“很多人类因为想当父母，所以生孩子。有谁问过孩子，想不想当孩子了？父母有选择当不当父母的权力，孩子却没有选择不当孩子的权力。父母后悔了，可以溺死、丢掉、卖掉、送掉孩子。为什么孩子就不能后悔？为什么孩子就不可以溺死、丢掉、卖掉、送掉父母？”

金发女人说着说着，原本平和的语气中也流露出深刻的怨气，蓝色的眼睛中满是阴影。

这时，天空一声惊雷响起，像是在为金发女人的话做注脚。金发女人抬头看天，嘴角扯出一丝笑：“大逆不道，就要天打雷劈，这雷倒是很及时。”

仿佛像是在回应她的话，接连又响了几声雷。

金发女人看着闪电出现的地方，声音又恢复了平静：“可惜，我不怕天打雷劈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金发女人收回自己的目光，把未寻拉起来，说：“跟我去个地方。”

她拿起那把黑色的伞，遮住两人。未寻又拿了几包食物给那几只狗狗，狗狗们继续在屋檐下吃着这顿难得的饱餐。金发女人拉着未寻，离开了破败的庭院。

金发女人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势十分熟悉，她带着未寻在偏僻无人的街巷穿行，避开了行人。一路弯弯绕绕，两人来到了一家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工厂。

这是家专门生产气球的工厂，门口有块牌子，上面写着一句简短的宣言：这里生产快乐。她早把工厂的所有权转到了不相关的普通人名下，不属于她或者a家，没有被牵连。

金发女人带着未寻到了工厂一侧的一个房间，房间里放着十几个很大的箱子，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气球，箱子里有三百六十五万个气球。

金发女人指着那些箱子说：“以后或许没机会送了，就提前一次性送吧。”

未寻不说话。

“提前收到，总比收不到好吧。”

未寻还是不说话。

金发女人看着她，声音非常温柔：“我不能陪你了太久了，接下来的路，就让它们替我多陪你一段时间吧。”

一场透彻淋漓的大雨过后，天空彻底放晴，灿烂的阳光又普照在这片动荡的大地上。未寻独自撑着那把黑伞，走在人群稀少的街道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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